碳水化合物大王

天下已定 番外1 南柯一梦

刘邦突然惊醒,摇晃间他发现自己正坐在御辇中。他敲敲桌案,内侍掀起帷幔躬身进入。刘邦吩咐道:“你派骑兵先行去楚王宫,对楚王说……”


韩信坐在殿内,双目放空,直至来人站到他面前他也毫无反应。

“楚王。”韩信一阵瑟缩后才转头看着面前的人。

“那人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入楚境了。”钟离昧看着韩信:“现在动手还来得及。”

一阵沉默后,韩信开口道:“你为何不跟着我安排的人走?”步氏的人会在齐地接应你,为何不走?

“这种东躲西藏,我受够了。”钟离昧反驳道:“他已经是九五之尊了!”何况,他要的是我的命啊。

韩信看着钟离昧疯狂的眼神和内里透露出的绝望。内心翻江倒海,他不知道能说什么。周殷背楚降汉,刘邦也接纳了他。钟离昧对项羽冷了心,也未参与垓下之战,为什么……刘邦…你为什么一定要杀钟离昧?

“皇帝为何以出游为由头来这里,而不是直接发兵?”钟离昧近前,双手握住韩信双肩,直视着他的眼睛:“他是在忌惮你的楚军啊!如果我们两个合作率领那些士兵,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!”

“……”韩信垂下双眼,他无法直视钟离昧。为什么…为什么…你们一个个地都要劝我背弃他?站在蒯通背后的齐国豪强们也是,现在就连你也是……

昔日在楚军营中的那段感情也是假的吗?为何你也要和他们一样逼迫我,去做我不想做的事呢?你还不明白吗?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…从窝藏被通缉的你开始…

“信…你变了…”钟离昧喃喃道:“你现在是如此地懦弱…”当初虽然痛苦,可你最终不也离开了楚营,离开了我,转投汉王…为何现在却不行了?刘邦到底对你做了什么,让你变得如此犹豫不决,当年那个屡出奇策,攻城略地的将领到哪里去了?

钟离昧低头看着腰间佩戴的剑,与其等着被捆缚送到刘邦面前,倒不如他自己……

“报!”侍从的传话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。


韩信跪着,看到绣着龙纹的鞋面出现在自己视野里。

“朕可以放他一命。”

韩信猛然抬头,惊讶的眼神看着刘邦。

下颌被刘邦抬起,刘邦黑沉的瞳孔里映出韩信的脸:“只是,从今往后,你便身不由己了。”


刘邦明白钟离昧身为统领万兵的将领,是有一些才干的。于是封了他个小官放到蛮地,顺便安排一些人监视着他。楚王因为私藏通缉之人,被贬为淮阴侯,当然,楚军的军权也一并收回。


韩信一直不明白,刘邦那时的话是什么意思。他虽然被贬为淮阴侯,可按照皇命,他不被准许回自己的封地。他跟着刘邦迁都长安,刚稳定下来。刘邦召他谈话,他终于明白刘邦当初在云梦泽说的话的含义了。

“韩王信、陈豨联合北方的匈奴反了。”刘邦坐在宫室里,将一封密报展示给他。

韩信低头看完后,对刘邦说:“陛下,平定叛乱不难。但是,为了大汉的千秋大业,臣恳请陛下……”


北上伐匈的军队粮草很快就准备好了,只是这次陛下也亲征了,这一去就是两年。

韩信用兵如神,不单单收复了丢失的土地。更是乘胜追击,逼退匈奴,汉军直压匈奴王廷。

刘邦本不必御驾亲征,手下樊哙、曹参等人具可代他出征顺便监视韩信。可他私心想看看,这人打仗时的样子。世人将他传的神乎其神,他却从没有亲眼见过他在战场上领兵作战的样子。

他在城楼上看着他率兵穿过沙丘突袭敌方后部,他一眼在万千士兵将领中看到了他。烈日灼灼,他亦发出耀眼的光芒,士兵们都仰望着他,敬佩着他,一呼百应。

记忆逐渐清晰,他仿佛看到了那个还定三秦时的韩信了。而不是他称帝后,和一众王侯们跪在一起,说着客套话的他。

韩信大胜,率军回营后,便去主帐面见刘邦和一众将军。议事结束后,韩信来到刘邦的大帐中。

“陛下?”韩信看着刘邦挥推内侍,然后,被紧紧抱在怀里。

“这仗打的很好。”刘邦又搂紧了怀中人:“下次不可这样了。”他看着韩信以自己为饵诱使敌方将领的时候,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。他背水一战的时候也是这样的?

“陛下,您怎么了?”韩信一直觉得自云梦泽后刘邦就变得很奇怪。也可能是因为他被贬为楚王后,他和刘邦已经三年未见了。

刘邦松开怀抱,和韩信对视了许久,韩信看不懂刘邦眼神里的东西。真的看不懂吗?帐内烛火悦动着,映在刘邦的眼底。

“呜…”刘邦的脸突然放大,韩信先是一惊,双手抓紧刘邦手臂。似想推拒,可最终也没有使力。韩信张开嘴,方便对方舌尖进入。也不知纠缠了多久,四片唇瓣分开时,韩信嘴角挂着银丝,眼眶湿润,凤眼眼尾带着一抹胭红。

刘邦觉得下身一紧,伸手便往韩信便服的腰带上……动作突然停止,手掌悬在半空,这人刚刚结束行军…

一双手环住头颈,韩信将脸埋在刘邦胸口蹭了蹭,顺势抬腰。刘邦的手接触到粗糙的布料,头颈痒痒的,韩信凑唇到耳边:“陛下…”气音擦过耳尖。

一切不言而喻。

………

刘邦命人进来更换床具,自己用沾湿的捐布擦拭完韩信的身体后,搂着人一起躺在床上。伸出手指梳理着那人凌乱的头发,亲吻一番他的眉眼后,也沉入梦乡。


“陛下,西北地广人稀,匈奴散落在茫茫大地上,想要斩草除根是做不到的。大汉屡屡出兵镇压,穷兵黩武,必消耗国力。”

“信有一计,可保大汉百年安定……镇压匈奴先头部队后,不如乘胜追击,一举攻入王廷。”如此冒险的计划,这人脸上却是势在必得的神情。


攻陷王廷后,韩信没有如例屠城。匈奴王和大汉签下了协约,约定臣服汉朝,岁岁缴供。

“如此就够了?”刘邦看着韩信,手里拿起颗葡萄放入嘴里。这蛮荒之地里,王公贵族们竟也如此会享受。

“当然是不够的,不如设立一护府管理这一地区。”

“我们哪里来的这么多士兵看守呢?”新朝初建,兵士们纷纷解甲归田,想要召集一批人来到这里哪里容易?

“倘若陛下相信臣,给臣三个月时间。”韩信看着刘邦:“臣必定练出一支能百战百胜的部队。”

韩信废除了匈奴旧例,不按出生而按能力选拔人才,复又寄信萧何,劝导商人来此地经商,开通商道。当地百姓生活改善,自然愿意加入护城军守备自己的家乡。


大军顺利返回后,韩信在朝堂上述说自己连年征战,身体不适,并主动交出兵权。高祖念淮阴侯劳苦功高,授了个丞相少史的闲职。

韩信堪堪而立之年,却还是形单影只,周围的同僚们都开始劝着他开枝散叶。韩信身家清白,亦无斗鸡走犬的嗜好。长安城里仰慕着韩将军愿意嫁给他的贵女们也不在少数。

韩信婉言谢绝了,先不提他是否对女人感兴趣,就算有了孩子,夫妻之间感情不合,这孩子岂不是也会遭自己幼时经历过的罪?何况刘邦也不会允许他这样做,自己能留一命苟活于世已经很好了,也不求有个家庭了。

某天下朝后,萧相国看韩信一个人独自走着实在可怜。于是跑到韩信身边问他,是否愿意从萧氏一族里过继一个孩子。

是夜,一番云雨后,刘邦对韩信说:“萧何找你说的事,你为何不同意呢?”

韩信平息一下喘息,道:“我不愿糟蹋那些良家女子,从别家过继一个孩子也不提了。我身来便是孤身一人,如今母亲的仇也报了。我也满足了,现在亦无所求。”

“再等等吧。”刘邦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,伸手替韩信拉了拉被子:“睡吧。”


没过多久,刘邦一天召韩信入宫。韩信看着在自己怀里哭闹的婴儿,诧异地看着刘邦。

“本想处死的,但好歹是和你有一丝血缘的人。仙儿不如抱回去自个养着吧。”

第二天早上韩信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。戚姬在刘邦外出打仗时,和侍卫私通了,甚至暗结珠胎。汉朝建立以前,民风开放,某位诸侯王后宫的女人豢养面首的事情屡见不鲜。可刘邦建立的是一个封建帝国,对自己的后宫有严格的管制。刘邦对外说杀了那孩子和侍卫,戚姬念在是赵王生母,只是夺了位份,罚入永巷。顺便将一些舞弊的戚氏一族的官员一同修剪了。

其后一年不到,吕氏被告发结党,在彻查的过程中,发现了吕雉密谋谋害赵王,戚姬也曾妄图毒害嫡子的证据。太子刘盈也被牵连,太子之位被废。

韩信知道这看似连贯的一幕幕都是刘邦和陈平在背后操作着。他放任吕雉往戚姬身边塞人勾引戚姬,亦放任吕雉在戚姬被贬后,将她做成人彘。最后又以吕雉善妒为由,将皇后也废了。韩信不知道的是,陈平亦派人在吕雉身边说着风言风语刺激吕雉,说刘邦欲立赵王为太子,刘盈太子之位将不保。逼得吕雉对戚姬尤为仇视。


众人逐渐知道了,韩信从自家旁系那过继了一个孩子,还是个女娃。自此,各官僚想搭上淮阴侯府这条线的心思也放弃了。

韩信想要将孩子递给乳母,可孩子一脱手便哭闹不止。他看着小手抓着他衣襟的婴儿,内心怜悯道:这个孩子何其可怜,出生后便没了父亲没了母亲,甚至她的出生也是别人谋划的一部分,她的出生是不被祝福的…

淮阴侯府里逐渐有了些生气,韩莹两岁时,韩信命人在后院里搭了个秋千,可韩莹只喜欢玩她的小木马却是韩信后来没想到的。


李左车来拜见韩信,他现在已是赵王刘如意的太傅,他告诉韩信,刘如意这孩子学得很快,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他的了。他请韩信也过去教刘如意,并说是陛下默许的。这是韩信第一次见到刘如意,两双相似的眼目光接触时,各自均是一惊。韩信没过多久便面如常色,开始教导刘如意。


刘邦正展开一副长陵的图纸给韩信看。“这里。”刘邦指着主墓的正北方:“是给你的,倘若我先走一步,记得来这里找我。”

韩信看着刘邦,眼里光芒若隐若现。

“伤心什么?”高祖笑着摸了摸韩信的头:“刘珏还小,以后他就要靠你了。你是他唯一的亲人,必会尽心尽力地辅佐他不是?”

“陛下……”韩信终是没忍住,埋头于刘邦胸口。

刘邦的身体他自己知道,他之前还很放心不下他走后留下的这片江山,但是现在有韩信在,他很放心。这人文涛武略,必能辅佐刘如意,萧何张良都老了,陈平周勃还需历练,他能承上启下,将大汉的辉煌延续下去。


刘邦临终前,和各大臣吩咐完后事后,独留了韩信一人。韩信牵起刘邦的手,刘邦挣扎道:“仙儿…你知道吗?我当年在去云梦泽的路上做了一个梦……”

“刘季…”韩信上前轻抚刘邦胸口,帮他顺气。

“我啊…梦到了你举着钟离昧的头颅跪在我面前,被我绑着回到洛阳……又一路跟着我到了长安…咳…”血丝从刘邦嘴角滑落,韩信仿佛看到了当年母亲在自己眼前死去的那一幕,眼泪终是止不住地滑落下来。

“后来…”喉咙里干净后,刘邦继续说道:“发生了很多事…很痛…很痛,你死了,我也累了……”

韩信抓着刘邦的手埋头痛哭着,刘邦弥留之际看着韩信:“现在这样很好……后面的事……就交给你了……”

按遗诏,韩信被封为御史大夫,三公之一。帝薨后,韩信和一众同僚们一起将棺椁送至长陵。韩信看着北面那座空坟,知道自己也早晚有一天会来这里。

韩信顾不得伤心,刘如意,不,现在大名叫刘珏,十四岁被立为新帝。第一天早朝,刘珏一顶众议没有赐死刘盈。

“大夫教过朕,以武力服人不如以德服人。”刘珏看着韩信,一双凤眼发亮:“何况兄长他本无意荣登大宝的,当年吕后在我酒杯里下毒,还是兄长以身涉险,意图代我喝那杯毒酒我才保住性命的不是吗?”

韩信看着刘珏,俯首道:“陛下说的是。”韩信接下几年便是在和萧何等人一起辅佐刘珏处理政事中度过的。


韩信很宠韩莹,韩莹不喜欢绣花放风筝这些女孩儿玩的东西。七岁生辰那天,韩信送了她一匹小马驹,带她到猎场骑了一整天。韩莹喜欢兵法,喜欢看书,韩信便去请示太尉,破例让韩莹到太学跟着一众男儿们一起读书。

某天韩信接到内侍来报说韩莹在学院里和人打架了,韩信下朝后匆匆来到太学把韩莹领回家。

“怎么回事?”

韩莹顶着一头乱发吸吸鼻子不语。

韩信把韩莹抱到怀里,帮她挑着混乱中插进头发里的草屑。

“呜…他们说你坏话…”韩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,他们说她没娘,还说她爹和先皇之间是娈猥之事。

“那你也相信他们说的话吗?”

“没有!”韩莹抱住韩信:“爹爹是世上最好的爹爹!他们就是嫉妒我,他们自己的父亲都没有阿爹对我这样好!”

“哈哈!”韩信刮了刮韩莹的鼻头:“答应爹爹一件事。”

“嗯?什么?”韩莹揉揉眼。

“以后要打架找个没人的地方。”韩信对韩莹挤挤眼睛:“不要让别人看见你能一个打五个。”

“好!”韩莹笑笑。


韩莹十四岁及笄后,便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提亲了。韩莹面部的轮廓和韩信极像,又爱穿鲜衣,衬得人比花娇,可却是朵带刺的花。

韩信有时也会试探一下韩莹的意思,韩莹总是打马虎眼:“阿爹!莹儿不想这么快离开你嘛!”

不想吗?韩信心里好笑,韩莹以为自己把内院管理的井井有条。可韩信早就往她身边塞人了,内侍悄悄告诉他,她这阵子可是定期从侯府后门溜出去和人私会呢。


某天吃饭时,韩莹对韩信说:“爹,我要成亲了。”

“嗯?”韩信放下碗筷:“和谁?”

“张典那个臭书生。”

韩信挑了挑眉,张典?这人他好像挺耳熟的,不就是被韩莹在太学里时不时欺负的那人吗?

“爹先找人去打听一下他家里的情况…”

“来不及了,已经有了…”

“啪!”韩信丢掉筷子站起来看着韩莹,韩莹撅撅嘴,眼珠左右乱转,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看着韩信:“一个多月了。”

韩信伸手扶额…

韩莹出嫁前,韩信从架子上取下一把铁剑递给她。

“这是你祖母的东西。”

“嗯,父亲,韩莹明白。”韩莹接过那把细剑:“我也要像祖母一样,文韬武略样样精通。”还有啊,要是张典那小子不听话,她才不会像祖母一样灰溜溜地被夫家赶出去呢。她拼死也要拿着这把剑砍死那小逼崽子,她还瞒着爹爹偷偷练了一支娘子军,大不了到时候率兵踏平留侯府!此时等在淮阴侯府外的张典突然背后一凉…

韩莹被张典接到了自家,拜过高堂后,她又被张典领着去见他那祖父。

留侯坐在位置上用复杂的眼神看着韩莹和她腰间别着的铁剑,那眼神很感慨,可韩莹却觉得那眼底有一丝悲伤。留侯赐给了韩莹很多礼物,又亲自离座,提点着张典,让张典好好待她。

韩莹成婚后倒是意外地很安分,第三日回家省亲,安慰着她的老父亲。她发现父亲也老了,后背逐渐躬起来,两鬓也出现了白发。


皇帝在后位空悬了多年后,终于大婚了。皇后是鲁元公主的女儿张嫣,这是想要与吕氏一族和解的信号。

“皇后…她很好。”书房内,刘珏对韩信说道:“朕其实不在乎夫妻之间是否必须有爱慕和心悦,父皇就是最好的例子,想要坐上这个位子就必须放弃很多东西。吕戚两家撕斗已久,大汉的国力没有必要浪费在这上面,先皇种下的因,便由我刘如意来解决吧!”

韩信心下了然,刘珏已经不需要他辅佐了。第二天在朝堂上,韩信请求告老还乡,刘珏没有马上给回复,却也派了人来交接他的工作。


韩信在家闲了几月后,决定去一趟楚地。韩莹听说了也要跟着去,但是被韩信和张典驳回了。临行前,韩莹哭哭啼啼地抓着韩信的衣襟,一如她当初带着血腥被送到韩信怀里时的样子。

“好了…这么多人在呢。你在丈夫儿子面前也要这样吗?”韩信安慰道。

“呜…呜…父亲…莹儿真的不能一起去吗?”韩莹离开了韩信的怀抱,擦着泪:“莹儿先是父亲的女儿,然后才是别人的妻子,灼儿的母亲啊!”

“我的姑奶奶啊,您就安分点吧!”张典扶着韩莹,看着她身怀六甲的大肚子,头疼的很。

“那……爹爹一定要回来啊!”韩莹很担心很担心,父亲身体一直不大好,交通又是如此不便,一来一回路上便要花去三个月。韩莹很害怕,父亲去了便回不来了。

“别小看你阿爹啊。”韩信笑了笑:“你阿爹当年也是带兵作战的将军啊!我会回来的。”


舟车劳顿韩信先去了淮阴,祭拜了母亲的坟墓,过了这么多年,坟前杂草均无,一看便是有人时常打理。韩信询问了一番后,赏了些小钱给那人。

“不用了,大人。小人已经有人拨金了。”

留侯张良…韩信感慨万分。

韩信小的时候,韩姬还没有那么疯魔。韩信正看着一卷竹简,这简片上时不时会有一些奇怪的批注,不像母亲的字。

“这啊,是母亲的一个友人写的。”韩姬手指拂过墨痕:“他啊,明明很有才干,却终究逃不过宗族皇室的束缚。”

韩信假装自己不知道,母亲和张良之间的那些事,也假装不知道张良举荐自己入楚营的事。他也时不时地听韩莹说起那夫家祖父,韩莹和张典的婚礼举行地仓促。大婚当日,留侯应该和赤松子在某处仙山云游,可留侯还是不远万里赶来了。


韩信在淮阴呆了几天,去看望了漂母的家人,去看了一下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。被迫承受胯下之辱的集市,为了不忍饥挨饿去钓鱼的那条小河…晚上夜风吹拂,他就坐在曾经和母亲一起住过的屋檐下看着明月。

而后,韩信启程前往了沛县。沛县离淮阴不过几日路程,他一直想要看看,那人长大的地方。

他来到那人说过的,卖全沛县最好喝的酒的酒肆。他低头摇晃着酒杯…

“那酒肆里的竹叶青可真是一绝!我流浪的时候经常去她家赊酒喝,那老板娘也不错,有的时候还不了钱嘛就……哈哈哈!”刘邦举着酒樽对韩信说道:“后来,有了刘肥后,那曹氏就不怎么酿酒了,这酒也就喝不到咯!”

“还有啊,在那酒肆十里不到的地方,那家乐坊里的楚歌唱得最是正宗了。”

韩信去了他说过的酒肆,他去过的乐坊。去记忆里他对他说过的丰邑的土屋,土屋早就没有了,杂草遍布间可依稀看到当初的地基。再走不远就是昭灵夫人墓了,韩信也祭扫了那墓。

那土屋所在的地方地势高,向远处眺望可以隐约看到西北的黄土和沙尘。天空高远,白云在风的吹动下快速移动。和淮阴完全不一样的地貌……淮阴有翠色的山,有涓涓细流,这里是更广阔的天地和更粗犷的民风。韩信觉得自己对刘邦又多了解了一点。


兜兜转转,韩信在六个月后回到了长安,回来没多久就病倒了。

韩信也已经五十多岁了,早年连年的征战也让他身上伤痕累累。他一直觉得自己帮刘邦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后就算结束这一生了。可没想到刘邦还能给自己这么多惊喜。

他抬眼看着床边的人,韩莹担心地看着他,韩莹的两个孩子也在边上,张典抱着半岁的小儿子在一旁候着。

韩信让其他人出去,独留下了韩莹。他用眼神示意韩莹打开一个暗匣,里面有一块玉符。

“这是…楚军和齐军的令牌。”韩信对韩莹说着:“我当年交了兵权,可手下的人为我不平,谋士们一番讨论后决定制作了这个东西。”

“呵…地方割据,连年征战,百姓不安。这样的玉符只会再次引起战争。”韩信嘲讽地看着它:“你是我的女儿,现在它归你了。”

韩莹看了片刻,将玉符塞到韩信手中:“父亲,您不是明白吗?莹儿不需要这种东西也可以保护好自己。何况,若是没有莹儿,父亲怕也早就把它摔碎了。”

“可…”

“父亲不用再说了。”韩莹知道,韩信在云梦泽时也带着这块玉符,但是哪怕纠结,父亲还是做下抉择了,不是吗?就让这块玉符和父亲一起去地下吧。


韩信沉睡后睁开双眼,看到一人坐在床榻边,土色的身影让他突然清醒。

“陛下……”刘珏坐在一旁,凤眼盯着韩信。

“舅舅…”刘珏沉默后开口道:“你要离开我了吗?”

韩信想起刚见到他时的样子,他含着眼泪恨恨地说着厌恶自己的生母。韩信听罢,将他搂在怀里,轻拍他的背安慰着他。刘如意终是个只有七岁的孩子,忍不住哽咽着说:“呜…呜…我没有亲人了,没有母亲了……”

“……”韩信心一紧,他想起当时他埋葬韩姬的时候,天地茫茫,却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了。

“呜呜…舅舅…”韩信听着,默许刘如意哭着。但是在刘如意止住哭声后,对他悄悄说:“以后不要再这样叫我了。”

如今,他看着刘珏再一次喊了自己舅舅。做了皇帝这么多年,刘珏早已喜怒不形于色,可还是眼尾处晕红了一片。

呵,他韩信何德何能,临终前有这么多人送他走。


韩信在一个凉爽的秋天离去了。刘珏坚持以帝王的礼遇厚葬他,周勃陈平等人也没有极力反对。

韩信迷迷糊糊间,来到了一座桥前,桥边树下一人盘膝坐着,仿佛坐了许久。

“哟!等你很久了!”那人站起身拍了拍灰,咧嘴大笑:“朕的大将军!”

“陛下!”韩信近前:“陛下,臣…”您临终时嘱托的我都做到了……

一根手指停在他唇上止住他的话。

“好了好了!现在这里可没有什么陛下和大将军了。”刘邦伸手挽过韩信:“这里只有刘季和他的仙儿。”

“嗯…”两人一起往桥上走去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好耶,园了高祖的君臣梦啦グッ!(๑•̀ㅂ•́)و✧

其实私设了很多梗,不知各位有没有看出来?

西汉行厚葬,正北是非常尊贵的位置,相信看过《鸿门宴》这章的人肯定懂,北位是什么人坐的。墓葬也是这样哦,在墓主人正北方的位置呆的都是对墓主人来说非常重要的人。比如,汉宣帝就把许平君葬在北位,海昏侯刘贺把他的儿子刘充国葬在北位。各位感兴趣可以去考据一下!

这里因为是梦里的世界,所以就这样设定了,其实北位只能葬和墓主人有血缘关系或者肌肤之亲的人。现实里,功臣陪葬皇陵都是葬在外园(即皇陵宫墙外)的,但是还是可以私下调整陵墓的位置,比如汉武帝就乘机把卫青葬在离自己陵墓最近的地方,结果变成李夫人墓(皇后墓)到武帝的墓的距离比卫青霍去病到武帝墓的距离还要远- ̗̀(๑ᵔ⌔ᵔ๑)

韩莹和刘珏一母同胞。两块玉石合为一起,即为“珏”。暗示刘珏是有另一个兄弟姐妹的。“莹”玉石藏在草和屋檐下,暗喻韩莹不能被外人知晓的身份。

韩莹和张典的结亲也是圆了我笔下张良的遗憾吧。

最重要的是莹宝先上车后补票像谁呢?像她爹和她祖母啊。毕竟,韩信可是十几岁就和钟离昧在一起了哦(º﹃º )韩姬也是十几岁就和她的步郎私定终身了。

私设韩信性取向就是男人,而且口味比较独特,喜欢比自己大好多岁的男人。这里原因有几个,韩信自小没有父亲,母子相依为命时又受到乡里人的歧视,所以对年长男性有一种天然的仰慕和渴望。还有啊,军营里,有个欲望啥的,两个男人互相疏解一下也很正常。另外,他母亲的遭遇让他对男女之情很抗拒;韩姬后面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,韩信背书学习不好时会被母亲打骂,也导致他对女性产生不了什么性趣。

顺带一提,钟离昧按正史算年龄也比韩信大十多岁哦(*°∀°)=3

如果追过我之前写的几章,不知道有没有发现。在奈何桥前,邦邦对韩信说的话,就是在忘川邦信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后,刘邦对信信说的。这也算是对前文的一个呼应吧,暗示此时的邦信已经到了死后的世界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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